喜慶”的屁股和“不妥”的油條——關(guān)于夏禹,他的畫和他的話

和夏禹見面不多,偶爾在微信上遇到,或是聊聊天,或是在朋友圈回復(fù)中說幾句,可以說最多的認識還是從所見不多的畫中得來的。
最初見到夏禹的畫已經(jīng)不記得是何時更或在哪里了。之后,便是在玉蘭堂畫廊和hi小店的官網(wǎng)看到,留了印象,就像在腦子里掛了號。然后真正的喜歡,卻還是在看到原作之后。

和夏禹打交道更不多,最初覺得他是有思想安靜的人。安靜的人不便多去打攪,有思想的人令我生敬畏,所以我寧愿遠遠地去看。這看,自然是看他更耐看的畫。
簡直就和在宋莊畫展上見到的自畫像一個模樣。畫中人不會說話,面前的夏禹扔出的話也不多。

夏禹畫了很多手,卻喜歡藏起自己的“手”。
每次和夏禹交談,他總是那樣直立或微微前傾了身體,雙手扣在背后,動作不大甚至就那么不動,一句是一句的說話,不急不緩。有時候甚至一句話過去,他那里思想半天,才接過話題,言語堅定著,又慢慢吐出一些俏皮幽默的結(jié)論或句子來。
倒是在畫中、在微信或其他能看到的言語中,冷不丁地他就隨便扔出一些令人發(fā)笑的話來,或許此時能更多接近他自己和他的一些想法。
幾個月前去看夏禹的“舊畫展”,畫展在中國油畫院,我是躡著步進的展廳所在的教學樓,看展時有油畫院幾位一眼看去便知是畫畫的人也在,不時還小聲指著細節(jié)探討。我當時就替夏禹心生忐忑,這感覺如同去想像當年和現(xiàn)在的師兄和同學拿了自己的片子作品回電影學院放映一樣,會有喝彩有起哄,有拍桌椅有跺腳,就像夏禹自己說的:即使這樣,也會是“心生感激”。只是作為旁人的我,卻多了些欽佩,欽佩他的這種勇氣和膽量。
他在畫展自序中這么寫道:
畫畫的人,最看重的是同行的意見,此間糾結(jié),誰有誰知道。繪畫發(fā)展了這么多年,基本上你一出手,別人就能看出來你從哪來,跟哪學的,想的是啥,一清二楚。所以我就不多贅述了。
我取畫展名為“舊畫展”,不是指畫是舊畫,這些都是2010年到12年的,雖之前展過,但說不上是舊畫。只是看自己的東西感覺有點“舊”的氣息,自嘲一下。仿佛不夠時髦。當然陳舊或時髦都不帶褒貶的意思。我看畫,只要畫得好,無論什么類型的都會由衷敬佩。
藝術(shù)家應(yīng)該是離江湖氣最遠的人,虛偽是藝術(shù)的天敵,沒有爛畫,只有油頭滑腦的畫。按套路出牌,會輸?shù)羲械呐?。敢于表達真實的自己才是漢子,當然把自己“和盤托出“也有一定的危險,得把自己這盤菜炒好了,然后端出來,菜沒炒好,換什么盤子,換什么姿勢端都不可取。
畫畫是個腦力活,也是體力活,不源于靈感,源于辛苦的工作,如果哪天,真有那么一個叫繆斯的俗氣女人對我鄙夷地說:“來”,我想我會扭捏地走上前去,像受了什么委屈。
感謝油畫院提供的這次機會讓我把這些年的畫展示出來,感謝所有對我提出一針見血的批評的師友們,我對你們的感激就像在睡夢中被叫醒,從而躲過火災(zāi)。

同樣還是因了不懂畫,所以最怕的是看不懂的那種距離感。
大約十幾二十年前看到關(guān)良的畫,心下歡喜至極,那會兒書畫剛剛變成順暢流通的商品不久,在這之前更早些時候,喜歡的畫甚至可以直接跟畫家或是誰那里“討”要,我恨既沒早生在廣東又不長在上海,沒機會討,于是暗下心思要買一兩件關(guān)良水墨,卻被父輩勸阻,生生地等了十多年。但良公的筆意早就在心里生了根,撥拔不去,那最喜歡的,是這種沒了距離、樸拙化境的氣息,尤其那種對情緒和細節(jié)的捕捉,親切之余還多了細膩之處。
褪去技巧而不是賣弄,這樣的畫家不多了。雖然水墨和油畫表現(xiàn)形式不盡相同,雖然現(xiàn)在太多的畫畫的人也都學會了褪不褪去卻仍要生生再罩上一層稚拙和遮掩來迎合創(chuàng)作,但,畢竟還是有喜歡的作品和畫家可以看到,這便是有幸。夏禹相對于關(guān)良,一定是年輕后生,但對于喜歡這樣作品的人來說,則是幸運了。
夏禹自嘲自己的“舊畫展”,是彼意義的舊畫而非此意義的舊畫,他說“藝術(shù)家應(yīng)該是離江湖氣最遠的人,虛偽是藝術(shù)的天敵,沒有爛畫,只有油頭滑腦的畫”,“敢于表達真實的自己才是漢子”,沒錯,時下迎合別人失去自我的藝術(shù)家太多了,作為年輕畫家的夏禹,能不斷轉(zhuǎn)回身去看自己,說出這樣的話,有魄力。
這兩三個月與夏禹幾次的聊天,一起去看畫展,都提到過他的新畫,和即將在蜂巢舉辦的新畫展,他對新作所保持的神秘感也讓我一直期待。有了這轉(zhuǎn)過身看的“舊畫展”,新畫怎能不更好?
這些天夏禹在杭州“踏青”,我則也離京“滯留”臺北很多天了,偶爾的相遇,一如既往還是在網(wǎng)上、手機中,他依舊是不樂意跟我多聊、依舊不提他的新畫,我則只好繼續(xù)保持這份“好奇”和距離,等著他在手機背后構(gòu)思下一句的幽默。
夏禹這盒子里都裝了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