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上的鴕鳥
差不多去年也在這個時候，曾寫過一篇專欄叫《喔！賣糕的！》。不過是隨大流就著天價切糕的事兒牢騷兩句罷了。任誰也料不到的是，一年之后的3月1日，在昆明發(fā)生的殘忍的事件，再次把當(dāng)事的族群拖到了前臺。明晃晃燈下，喊打喊殺的，呼吁理性的，乃至相互的攻訐，整個戲碼一如昨日，毫不意外。奈何文章卻不能照搬了，要不更改下事由，變換下語氣，必定仍舊附會當(dāng)下，合情合理。這樣的想法自然有些輕佻，也顯得在道德上不夠“正確”，但面對周而復(fù)始地發(fā)生問題，解決問題的模式與冷酷分明的現(xiàn)實，的確容易疲倦呢。世界一直在變，但世界一直沒變。所以車轱轆話再說一遍顯得宿命又沒有意義，況且把賣切糕的和在昆明作惡的硬要聯(lián)系在一起，只說明我自己不過就是這宿命里的糊涂蛋罷了。
不過世界顯然想讓我們更糊涂——它把MH370變沒了。自911之后規(guī)訓(xùn)出的敏感神經(jīng)，加上被盜的護照和穆斯林信徒，無論最后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如何，可以想見的是，在這個健忘卻又記仇的國家里，有些事情只會越來越難以開交。這種難以開交的情形雖然在人類的歷史里一點兒也不新鮮，但又實難得到可資借鑒的解法。無解就是無力地費解。從樹上的猴子到今天飛上太空的人類，文明的一大步轉(zhuǎn)過頭來似乎只是人性的一小步，你與我的差別在睚眥必報間絕對不會小于智人與尼安德特人。這實在讓人沮喪，這沮喪就像是你一路風(fēng)馳電掣，高歌猛進，末了卻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是只蝸牛，不過從這片爛菜葉爬到了另一片爛菜葉。
所以比起太平洋，印度洋或者南中國海，對于MH370來說，異次元會不會更好呢？倘若能進入到一個更高的存在的維度來看我們所在的時空的話，應(yīng)該就在像實驗室里觀察沒頭沒腦的果蠅一樣吧？三十三天之下，我們的這些成見與偏執(zhí)又何其可笑啊。但可笑的意見，又根本不足以撬動這個犬牙交錯的地球，熱鍋上的螞蟻仍舊只能是熱鍋上的螞蟻。畢竟對抬頭已不見星辰大海的我們來說，有太多具體又貼身的問題刺激著我們狼奔豕突。所有具體又貼身的刺激日復(fù)一日地發(fā)生在生活中，像西西弗斯的石頭一樣，綿綿而無絕期。而斗轉(zhuǎn)星移間，假若那只因為故障而被我們遺棄在月球上的玉兔號，在荒涼的世界里孤獨進化成為某種硅基生命的話，回望之時，會不會看見的是一只埋頭在地球上鴕鳥呢？
我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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