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宇 空白之影

藝術家熊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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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宇作品中的人物總是透露出一種無人問津的憂傷,之所以“無人問津”,是因為這種憂傷似乎不需要被他人刻意捧場。正恰逢不惑之年,因此他的繪畫中流露出的不再完全是技法的純熟,而更多是人生、是經歷?!皯n傷”或許來源于壓力,但憂傷過后,詩意、冥想、囈語、神秘才是靈魂最終的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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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課》120×150cm 布面油畫 2015
1975年出生的熊宇畢業(yè)于四川美術學院油畫系,從碩士畢業(yè)那年開始,熊宇就基本保持著每隔一年辦一次個展的頻率,每兩年就能為觀眾和自己交一份藝術答卷。熊宇身上有70、80年代藝術家的典型特征,因此他的繪畫中體現(xiàn)了1970年代中后期一代人的許多特點,比如夢想——漫畫般的視覺風格、唯美憂傷的形象、幻境般的色彩……熊宇的作品常常如同舞臺情景,他將優(yōu)美典雅的視覺符號添于紙上,為觀眾塑造了一個夢,夢醒來則是對成長和當下生存狀態(tài)的思考。

繪畫有著圖像始終無法代替的東西
現(xiàn)在的熊宇,除了藝術家,還是四川大學藝術學院的教授、導師、四川大學美術館的館長。美術教育家、策展人汪帥曾這樣評價他“熊宇是學者型藝術家,是自覺的學院派。所謂自覺,他更早懂得站在有限的窗前去眺望無限的窗外。他并不屬于某個特指的學院,他只是恪守學院精神,所以絕不會用某個學院的屁股來決定他藝術的腦袋。”
每一次的展覽對熊宇來說都是一次探索。在創(chuàng)作中他總是會遇到有很多值得探索的點,這些探索有的時候顯得漫無目的,但實際上又有著內在的某些聯(lián)系。
每一次的展覽對熊宇來說都是一次探索。在創(chuàng)作中他總是會遇到有很多值得探索的點,這些探索有的時候顯得漫無目的,但實際上又有著內在的某些聯(lián)系。
藍色是熊宇在以前作品中慣用的顏色。藍色象征著純粹、寧靜、憂傷,和熊宇作品中慣用的大眼睛孩童一起,表現(xiàn)出一個充滿想象的內心世界,盡管這背后也許是作為成年人的熊宇所面對的各種喜悅、憂傷和困惑。直到2014年“藍樹林”的展覽,人物的形象被不斷弱化甚至消失;在肌理上,熊宇也引入了水墨和絲網版畫的一些獨特的繪畫技法,以及平面化的裝飾紋理,讓畫面透露出一種斑駁感;同時藍色色調也被如同記憶中交疊的各種色塊和各種偶然必然形成的印記所代替。
再往前倒推兩年,熊宇在成都舉辦的展覽中,對歐洲古典繪畫構圖的借用是他在藝術探索中的另一個亮點。那是一種視覺上的品味,并不是某種固定的技法或某種固定畫面的元素,這種視覺的品味是深入到藝術家骨子里的、是其自身內在的文化烙印,是其生活經歷、文化背景、社會背景共同影響的產物。這種影響融入到藝術家的血液當中,不管他使用什么樣的媒介、創(chuàng)造什么樣的題材,這種影響都會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在作品中流露出來?!皩τ谖襾碇v繪畫中某種經典的追求一直貫徹始終,這一點并不會因為畫面題材,以及內容的變化而變化。我一直認為,‘繪畫’有著‘圖像’始終無法替代的東西。”熊宇如是說道。

《雙子座小丑》 70×90cm 布面油畫 2014
用內心來重新提煉生活的體驗和經歷
憂傷是熊宇作品中另一條線索,盡管這或許不是他刻意而為之,但它的的確確地發(fā)生了。哪怕是大眼睛的卡通形象,其原本應有“萌態(tài)”反而被憂傷代替。這種大眼睛、面帶憂傷的形象似乎已成為熊宇作品中的“固定形象”,但他本人卻不想借這種“固定形象”來表達心中的所想:生活的體驗和經歷經由內心重新提煉之后,或許最終呈現(xiàn)的,是另一番景象。所以在熊宇的創(chuàng)作中,你沒有辦法找到這個人真實形象的存在,所有的一切都是虛擬的,但又源自現(xiàn)實。
憂傷則是因為承載了藝術家自身的生命變化。那些人物之所以沒有“萌態(tài)”,是因為在熊宇眼中,這種“萌態(tài)”是在生命的某個階段、可能在十幾歲的年齡段里才會擁有的氣質?!吧畹慕洑v是會變化的,慢慢地你會承受很多的壓力,比如考大學的壓力,畢業(yè)找工作的壓力,工作以后職業(yè)的壓力,結婚生子之后生活的壓力……壓力會一直伴隨著你的,甚至你會覺得越來越多,”熊宇認為,“萌態(tài)”在沒有壓力之前會有;有了壓力,自然會逐漸消減了。已經過了懵懂的年紀,因此最終呈現(xiàn)給我們的,是經過熊宇內心壓縮了的、生活的積淀。

《荊棘的王冠》200×150cm 布面油畫 2015
伴隨“波普式浪漫”
杉本博司、安迪·沃霍爾、大衛(wèi)·霍克尼都是熊宇感興趣的藝術家,尤其是作為“波普藝術之父”的安迪·沃霍爾的創(chuàng)作對熊宇有很深的影響。安迪·沃霍爾幾乎所有的作品都用絲網印刷技術制作,形象可以無數(shù)次地重復,給畫面帶來一種特有的呆板效果。哈羅德·羅森伯格曾經戲謔地評價安迪·沃霍爾的作品說:“麻木重復著的坎貝爾湯罐組成的柱子,就像一個說了一遍又一遍的毫不幽默的笑話?!卑驳稀の只魻柶珢壑貜秃蛷椭?。“我二十年都吃相同的早餐”,他解釋說,“我想這也是反復做同一件事吧?!?/div>
熊宇的作品中也反復出現(xiàn)過漫畫般的詩意形象,為此外界曾一度給他貼上“卡通”的標簽。熊宇自己則認為,這是波普藝術思維方式的一種延續(xù),比如村上隆在創(chuàng)作的時候,會用到卡通形象,或直接引用卡通形象,像波普藝術一樣的創(chuàng)作。
熊宇的作品中有一種波普式的浪漫。比如作品《旅行之探索版》中,強烈的色彩處理、如同大衛(wèi)·霍克尼的作品般寫實中又帶有變形的風格、符合大眾化、娛樂化的觀眾視角,都在這并不厚實的布面上可見一斑。

《旅行之探索版》 120×150cm 布面油畫 2015
左手虛擬,右手現(xiàn)實
一個正常的普通人,他的生命是很有限的,精力也是很有限的,他沒有辦法去經歷很多事情。但很有意思的是我們今天正處在一個人造的世界里,我們可以通過很多方式來產生虛擬的生活體驗,比如在游戲里面扮演一個角色,在移動社交網絡建立自己虛擬的網絡形象。從本質上講這一切都是一種生命經歷的體驗,和讀書看電影是同樣的概念,和現(xiàn)實的生活也是同樣的概念,這是一種虛擬的文化,也是全球化下我們今天的人都會面對的一種現(xiàn)實。它迅速、低成本、范圍廣,甚至你可以不計其數(shù)一而再再而三地體驗。
繪畫從某種意義上來會帶給人類似的體驗。對熊宇來說,繪畫的時候,生命是開放的,生命體驗和社會生活中的感受可以在在繪畫中來回穿梭。“對我來說對虛擬社會的關注和對現(xiàn)實生活的關注只是關注點不同,本質上都是藝術家對自身所處之社會語境的一種觀察、理解和體驗?!毙苡顬楝F(xiàn)實寫下虛擬的故事,似乎又為虛擬勾勒出現(xiàn)實的結局。如作品《禁錮之地》中,窗外的世界有一輪落日西沉,遠方的天邊泛著金光。山和樹沉默地佇立,只在即將暗沉的天色里留下一個倔強的身影。不知是冰凌花還是雪花,在窗外,抑或是在結界之外將畫面分成兩個世界。似乎身披圣光的兩個人,被一條鐵鏈拴在一起,他們睜大了眼睛卻看不見喜悅,長著翅膀卻飛不出去……他們是天使?是墮落之神?是被禁錮?還是在涅槃?
……

《禁錮之地》 120×150cm 布面油畫 2015
談到10月10日即將在Hi藝術中心舉辦的個展“空白之影”,熊宇表示在不可預期的人生經歷當中,正是不斷產生的新思維和過去的經驗不斷碰撞,才產生了新的作品和新的變化。自身所擁有的多重身份,正是他創(chuàng)作的源動力——藝術的探索和發(fā)展沒有固定的道路,藝術家需要周圍世界的刺激來促進藝術創(chuàng)作的發(fā)展。

《竹林NO.1》120×150cm 布面油畫 2015
一次的創(chuàng)作都是一次新探索,時光會將帶不走的丟不掉的都慢慢篩掉,但熊宇筆下那似乎無人問津的憂傷,正慢慢浮現(xiàn)出一抹空白之影。

熊宇工作室照片